蕲春火车站附近酒店 慢一拍的小镇蕲春 走在抗疫路上
镜相栏目首发独家非虚构作品,如需转载,请至“湃客工坊”微信公号联系。文字、图片|姚宇编辑 | 俞诗逸王琦住在湖北省黄冈市蕲春县,离武汉大约150公里。他们有很多家庭,每年元旦中午,他们的母亲都会准备两桌饭菜。今天,王琦的父亲只等了三个客人,他的第二个侄子和他的小徒弟。家里的其他人都在劝阻父亲不要外出拜年。但他最终还是出门了,没戴口罩,可不到20分钟就跑了回来。进门的时候,他自觉往身上喷洒着医用消毒酒精。然后,坚持了两天没有出门。该县的火车站、公共汽车、客运站和出租车都已关闭。这时,王琦的四口之家坐在桌旁打麻将;朋友在微信群里扔蝎子无聊,点数最多的人要发小红包;李湘医生吃完早饭后匆匆赶到医院...农历新年的第一天,蕲春县境内的交通陷入了沉睡。而就在前一刻,祭祖依旧,酒席照常。30年了,祭祖扫墓还是老样子
1月25日,蕲春县新型冠状病毒感染肺炎防控指挥部发布第6号通告,当晚5时起在全县范围内实施交通管制。
但在前一天,城内还是截然不同的景象。1月24日上午10点,王琪拗不过非要回老家祭祖的父亲,干脆戴上口罩外出。出了家门来到主干道,即便多数人都戴着口罩,他们也遮不住溢出眉眼的喜气。父亲一边开车一边忍不住抱怨女儿小题大做,“你看明明外面都是人呀”。这是一个小镇。公共交通的暂停不能阻止人们外出。大多数家庭至少有一辆电动车。按当地风俗,年三十是需要给祖辈“辞年”的,这样才能迎新。连日多雨,山路泥泞崎岖。总部设在英国的权威机构看着父亲拿着水果和纸币,在他身后吃力地走着。在他前面的是两个叔叔和三个走得很快的堂兄弟。他们没有戴口罩,靴子也在地上。王琦对父亲说:“山里好空,摘下面具也没关系。”父亲急忙拉下口罩,深吸一口气,然后冲了上去。走在前面的二堂哥指了指自己的口罩问王琪,“这种口罩好不好呀?我医院的朋友给我的。”蓝色的N95口罩,现在市面上的稀缺货。王琪点了点头,说,“可以,但是也是一次性的。”二堂哥的眼睛瞪圆了,嘟囔着:“那哪有那么多可用?”。他扭过头去,继续说:“今天本来应该去喝酒的,没敢去,去给了个红包就走了。这个时候,还是有人敢去的。”似乎这场疫情的发生,并没有耽误这个小乡村的喜事。纸钱着火了,王琪看到她父亲伸手把口罩推上去盖住她的口鼻,挡住了飞来的纸屑。
趁着这功夫,王琪堵上耳朵,给在武汉采访的前同事打了个电话,武汉宣布公共交通停运之后,他选择了留在当地医院进行深入采访。父亲一边叫着王琪的名字,一边在墓碑前插上燃烧的线香,抱怨她不给长辈磕头。扫墓回来的路上,王琦看到司机的父亲眉头紧锁。车辆前方鞭炮齐鸣,烟雾缭绕,锣鼓喧天,喇叭声此起彼伏,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大年三十,真会挑日子”,父亲戴着N95防护口罩,声音听起来有些模糊。王琪知道他向来颇多忌讳,没有说话。宴会照常进行,没有人戴面具王琪不太记得这场疫情是如何突然爆发的。她在广东工作,2019年12月底第一次得知有关华南海鲜市场被封的消息时,她并没有料到150公里的距离拦不住这次疫情。1月18日,王琦从广东回到武汉,她的朋友把N95口罩塞在她的包里。当她离开车站时,她看到没有人戴口罩,所以她没有拿出来。接下来的十天,她后悔了,1.5公里外就是疑似的疫情源头——华南海鲜市场。她对此一无所知,于是走到隔壁阳春湖公交总站取票,进入候车室。晚上七点,伴着小雨,王琪见到了前来客运站接她的表哥和母亲。这天大姨和姨父搬新家,饭厅内摆放着两张桌子,约有20人参与了这次乔迁宴。刚到家的小姑娘们,一下吸引了众人的视线,气氛热烈,大家纷纷往两人碗里堆饭菜。1月19日上午,央视新闻报道提到,新型冠状病毒不排除传播受限人群。当我看到这个消息时,王琦正陪她母亲去亲戚家参加宴会。有游客说:“农村很安全,武汉很远。”。大家继续围坐在大门口空楼取暖,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对这个消息充耳不闻。乡村式的酒宴,十几桌都坐满了,排场很大。由一辆蓝色中型货车,拉着锅碗瓢盆和前来帮厨的妇女负责菜品,盘子也是他们带的,宾客使用的是一次性碗筷。由于下过雨,后厨地上都是污泥,后厨到大门的路上有一个水坑,被人用木板掩着,便是一条通道了。没人戴口罩,王琦有点慌。同桌的一位阿姨偶尔会拿这张桌子和她前几天吃的东西做比较。1月20日,武汉市卫健委发布消息称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两天新增136例。在外婆家的王琪忙将消息告诉姨父与表哥,叮嘱他们不要去人流密集地区,但遭到了拒绝。母亲对于王琪的喋喋不休有些不满,拽着她到一边嘱咐不要说这些不吉利的事情。回家后,王琪在家附近的药店买了十个医用护理口罩,作为备用。对于王琪的行为,父母嗤之以鼻。20日晚,国家卫生健康委高级别专家组组长钟南山院士指出,新型冠状病毒存在人传人现象。口罩紧俏,父亲终于听了我的话第二天早上,总部设在英国的权威带着她即将出门的父亲,递给他一个口罩。父亲接过来,疯狂地扣在脸上,甚至犯了一个错误。王琦再次摘下口罩,帮他捏了捏鼻梁处的封条,又在上衣口袋里塞了两个。当我父亲回来时,王琦看到了他的脸。他说:“你戴口罩,别人就怕你。”。不止如此,在超市工作的大姨,舍不得戴20块一个N95口罩,总是偷偷将用过的口罩塞到外套里,第二天再接着用。外婆天天挑着自家种的青菜往小菜市场跑,口罩是不戴的。要是拦她,还要跟你急,拿出那句“反正我也活了那么多年了”来唬人。表姐在群里发了一张图片,是一对:70岁劝90岁穿长裤,90岁劝70岁戴口罩。横向认同:没人听。1月22日,附近药店的口罩全部断货,而家里的一次性蓝色护理口罩也一个不剩。各路信息铺天盖地,而父亲在一边刷抖音,一边与母亲商量正月初一的团年饭及初二去外婆家拜年。在北京的朋友买到了两盒3M的N95口罩,并给王琪快递了一盒。在这个县,王琦找不到卖3M口罩的地方。亲戚买的口罩都是王琦没听说过的品牌。表哥告诉她,一次性口罩平时5块钱,卖60块钱。王琦和她的表妹是第一个取消新年活动和晚餐的人。他们不知疲倦地将各种环节抛入15人的家庭群,如何洗手,如何戴口罩,各省确诊人数...
一天恨不得喷掉一瓶酒精的王琪,让母亲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但她不想亲手打破新年去外婆家团圆的惯例,总觉得停了一年,一切都会不一样。疫情变化快于预期。1月23日凌晨武汉发布“封城”消息后,一个朋友连夜从武汉开车回蕲春。早上8点半,王琦对父亲说:“武汉封闭了,病毒一定传播得很厉害。”正在用毛巾擦脸的父亲回答说:“哦,反正我也不去。”两小时后,父亲给王琪看了抖音上推荐的视频,显示自己消息灵通。这天父亲主动拿出了口罩,是两天前王琪亲手给他戴上的那个。直到这时,这个城镇好像才终于意识到,150公里对于病毒来说是不够远的。1月23日24日起,蕲春县境内公交、县乡客运、长途客运暂停运营;火车站离开蕲春县境内通道暂时关闭,娱乐场所及公共场合全部停业。王琦的同学在家里贴了一封拒绝上门的信,红色的纸,上面写着像脸一样的字。王琦把它拿给她妈妈看,她不得不照着做。1月24日除夕,妈妈终于妥协,取消了去外婆家拜年。小镇医院,等待支援1月26日,下着小雨,蕲春县人民医院的门诊大厅空荡荡的,有几个戴着口罩拿着病历的路人匆匆走过。门口右手边和大厅正中间的分诊台前各坐着一名穿着防护服戴着口罩的护士,边上立着发热预检分诊处的牌子,但显然此刻无用武之地。县医院有四栋大楼,占地59亩,此刻医院停车场内约有三分之一的车辆牌照为鄂A。就你所见,最忙的是临门的附楼。原骨二、三科病房。现在这个地方属于隔离区,医院收治的疑似管状病毒性肺炎患者都在这里,除了内部三个科室的感染科。一楼是应急办公室和公共卫生部门,与二楼和三楼的楼梯分开。如果你想上楼,你需要穿防护服。一个穿着隔离服的护士站在二楼走廊里,和一楼即将进门的护士大喊大叫。23日1号公告发布后,李响中断了休假,回到医院上班。县人民医院是蕲春县三家收治新型冠状病毒肺炎患者的定点医院之一。他所在的科室与感染科专业相差甚远,但由于人手不够,也抽调了几名医生进行支援,不知道什么时候也会轮到他的。刘医生戴着已经戴了好几天的两层医用护理口罩走进医生办公室。李响有点嫌弃,由于不在一线,医院一天只发给他们一个医用护理口罩。他劝刘医生买口罩的时候他还不以为然,可现在只能凑合。他前几天感冒了,烧了两天,体温稳定后又来上班了,人手不够。“不能请假呀,我不来科室就没人啦”,老刘笑道。从1月22日开始,李翔所在科室的患者陆续开始出院,部分病情较轻可以出院休息的患者也被医生建议回家,避免人群聚集造成交叉感染。最多的时候,这一层住了90多个病人,走廊里都摆满了床位。而现在,只剩下20多名重症患者。有一位病人家属用收音机听戏曲,咿咿呀呀的唱词,在空荡荡的走廊里飘荡着。1月25日下午,李湘下班回家路过急诊科时,发现同事们正在进行抢救,随后才意识到自己是确诊的重症病毒性肺炎患者。医务工作群里有过医疗物资的捐赠信息,但物资没下发之前,一切都充满了不确定。李响拨通了曾经在媒体工作的好友王琪的电话,请求她帮忙募捐医疗物资。1月26日,新的医疗物资终于到了。收到消息的李湘不禁激动起来。他的N90口罩只有几个,手消毒剂已经用完了。他快步走到护士桌前,门旁边的柜子上放着一个红色塑料袋,里面装着几十瓶手消毒剂。李湘翻了翻包,拿出一个,转过头问旁边的护士:“口罩呢?”护士拿出一包蓝色普通护理口罩,递给他,说:“省省吧。我申请了3000,最后只发了600。我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会有。”李响回到办公室一边跟路过的同事打招呼一边查阅着医院的病例,内三科室已经收治了31名肺部感染患者了。其中有一例已经确诊为新型冠状病毒肺炎。其他的疑似病例中最小的年龄才18岁,最大72岁。他能查到的信息有限,由于不在一线,他只能通过转科记录和收治记录来判断目前的局势,等待穿上防护服的那天。1月27日10时,王琦接到刚下夜班的李湘的电话。“你没事吧?”“幸好我心大,我快到家了。”*文中王琪、李响均为化名